昨夜看了徐克导演旧片《梁祝》,完全和我所熟知的不同,没有《笑傲江湖》惊心动魄的武打情节,没有《青蛇》的诡异和妖娆。让我如果和别人说起来,都没法说好看。如果真的要说好看,也不知该说到底哪里好看。
故事情节淡淡的,没有华丽的衣饰,没有宏大的场景,甚至连点标新立异的情节都没有。梁山伯就是那么个傻乎乎的书呆子,祝英台就是那么一个不明人世的有钱小姐。甚至连最后的结局也都一如传诵了千年的化蝶一样,没有什么异常。
就好像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可是,午夜梦回,是什么又让我伤神?!
应该是充斥全片的那种情感吧。那么执着无畏,不考虑门户,不考虑现状,不考虑未来,……一种不管不顾,全身心投入的爱,没有隐瞒,没有后悔,一个不说什么“恨不相逢未嫁时”,另一个也不说什么“自古忠孝和情不能两全”,只是一味追索,一味前行,哪怕山穷水尽,也要齐身而下。
不是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吗?梁祝应该就是代表了。或许再晚一步,纯真的感情再复杂一点,那么就没有梁祝了。有的只是“孔雀东南飞”,有的只是“凤头钗”,甚至可能也就是白发老人看见蝴蝶后的一声轻叹……
但时机刚好,梁祝就此上演,无怨无悔的感情,如白开水一般淡而纯。
一直能看见梁山伯最后的样子,无法用语言形容,就是情到极致的样子,有一点点不甘心,不甘心不能和英台一起携手活着;但又有一点点放心,放心就算英台此刻不在,也会和他在奈何桥相会。那眼睛,好像无话可说了,却又好像说出了一切。
于是山伯的母亲痛哭着向他表示:“一定会把你葬在路边,等英台的花轿经过时,好让你看见她……”
突然想起如果自己在二十岁的时候,必然会认为梁祝的故事本就该如此,相爱的人既活着不能相守,那么一定要死后相随。但现在三十岁了,突然发现爱只是生活中的一部分。以往的梁祝,关于梁和祝的家庭、父母并没有做过多描述。可此刻看到了,突然就发现,为了梁祝的诞生,两家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梁的母亲在阻挠婚姻时说:“你以为愤怒就能改变你和英台的命运?你以为很不满胡人,他们就会忍让南边的汉人?要怨就只能怨自己生错了地方,怨自己生错了时候!生在这个我们汉室未落的时候,人人都这么虚伪、迂腐和势利!要怨就怨你们太多想法,年少无知到了以为你们不喜欢就可以改变周围的人,以为靠你们两个就可以改变这个时代……”英台死了,没有能起到政治联姻的作用,那么她的家族会如何?也许就是没落,甚至被杀戮,那就是上百人的死亡。英台拒婚时可曾想到这个?!突然又想到汉朝、清朝的公主们历来都是被送去和番了,连英明无比的唐太宗的女儿文成也逃不过这样的命运。她们何尝就没有自己的梁山伯呢?但是,她们是皇家的女儿,义无反顾地只有责任,没有爱情。她们只能以柔弱女子的躯体来抵挡那些长城和英气男儿们挡也挡不住的金戈铁马。
而梁的家族又何尝不是如此?梁母含辛茹苦将儿子养大,好容易获取了功名,岂料就为一女子上演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梁母心中该如何思量?通彻心扉可能也不足以表达。可她还是遵从儿子的意愿将他葬在祝家小姐花轿经过的地方。
那么唯美的感情,那么古典的情绪,那么轻轻淡淡的触感,让人无可奈何,只能旁观,不敢深入的故事,就是梁祝。现实生活中的梁祝极少,多的都是责任和道义,就算爱,也只能深藏在心,不容我们放肆。毕竟,梁祝只是生活的一部分。现实中的梁祝被迫放了手,爱只放在心中,或随风逝去。若干年后,再回首,就算重新选择,也还不是梁祝。
这就是我们爱看梁祝的原因吧,毕竟我们也曾在内心深处希望自己没有那么多牵绊,没有那么懦弱,能真的在自己的人生中放肆一回、决裂一次,如梁祝。